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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云霞明灭》
作者 上海博纳新技术研究所所长 李志
目录
·《云霞明灭》自序 ·《云霞明灭》楔子
·第一回 悟明盲目福禅寺 般若空空心经碑 ·第二回 失去总因得到有 心愿常由失去得
·第三回 云飞叶落风吹去 寺空人去泪沾衣 ·第四回 剑法三中合月琴 武林四君汇东林
第三回 云飞叶落风吹去 寺空人去泪沾衣
    天空又高又蓝,没有云,只有眩目的阳光。田地又干又枯,只有寥寥几根枯黄的野草还在风中摇摆。寺中的老树,枝干上的叶子早早地变得枯黄了。长期的干旱,长江里的水缓缓地变成了小河。狮子峰上的树木大多枯死,珍珠泉里的鱼儿也开始死亡,官府的税赋却越加重如泰山了,让这富饶的江南百姓也开始卖儿、卖女,家破人亡。
    中午时分,住在福禅寺西僧舍里的客尤镰一阵腹痛,竟自己产下了一个九斤五两的男婴!那孩子亮亮的眼睛,高高的颧骨,大大的一双脚。
    “呕,喔!”随着婴儿高亢尖细的啼叫声,那烈日天空很快变得昏暗,随着阵阵巨大的雷声,一道道闪电撕裂了天空,一场久违了的,罕见的大雨瞬间倾盆而下!
    “好,这孩子好大啊!” 徐云霞抱着一个男婴,从僧舍里间出来。
    “呕,喔!”那男婴继续大声地叫着,却不是哭。
    “啊,好高亢的叫声!竟然叫来一场让人心惊的大雨!”福禅寺里的德雪、德浪、德清在惊叹。
    “啊,好高亢的叫声,竟然叫来一场让百姓欢喜的大雨。” 徐云霞跟着,神不守舍,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孩子叹道。
    “善哉,善哉!师弟,把孩子给我。” 德浪和尚说道。
    “呕,呕,喔!” 那男婴继续大声地叫着,竟然比外面的雷声还响亮。
    “善哉,师弟,把孩子给我。” 德雪和尚说着,也来抱那男婴。
    “呕,呕,喔!喔!” 那男婴更加大声地叫着,外面的雷雨下得更加猛烈。
    “善哉,善哉!把孩子给我吧。” 悟明方丈大声地说道。
    “咯咯!咯咯!”那孩子竟然笑了起来。
    “你看!这孩子太奇怪了。一生下来,不是哭,而是见到别人就叫,见了方丈就笑!” 德清和尚说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!怎么他一笑,这雨就停了?” 德清和尚故作惊奇地问道。
    “雨下得太大了,自然就不会太长,这有什么奇怪?” 德浪和尚也故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。
    “善哉,善哉!这雨也不短了,下了也有近三刻钟了。地下都积了水。” 德雪和尚说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!天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晴空万里如洗?” 德清和尚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。
    “善哉,善哉!天有奇象,必出奇人,听这孩子的声音,有猛将之象!有王者之象!有高僧之象!说不定,将来比云霞,你的成就还要大呢!” 悟明方丈一边说,一边用手摸着怀里孩子的面孔。
    “这孩子有福,一生下来天就下雨,而且跟着悟明方丈,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代高僧。” 徐云霞也同大家一样,开始对这孩子议论起来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!咱们大家一起,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?” 德清和尚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倡议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!这孩子有帝王之象,又有高僧之象!我看给他起个名字叫:皇来僧吧!” 悟明方丈望着孩子,喜孜孜地说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!皇来僧,真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啊!” 德雪、德浪和德清竟一口同声说道。
    “皇来僧,什么破名字?皇帝做不成,来做僧人?”刚生完产的客尤镰嘟囔着,看也不看那个孩子。
    痛苦的记忆在时空里恢复,快乐的记忆却在时空中淡忘。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慢慢地恢复着或改变着客尤镰的过去、现在和将来的一切。
    客尤镰仍然是那么的勤劳。她扫地、挑水、洗衣、做饭,每天都熬夜为徐云霞、悟明方丈、德雪、德浪和德清缝补衣服,但就是不给她自己亲生的孩子喂奶。她说那孩子是个狼崽子,给他喂奶就会影响她自己的身体……
    皇来僧一生下来,也只要悟明方丈,只要几碗米汤。他见到别人就叫,见了方丈就笑!那叫声非常的高亢,那笑声非常的洪亮……
    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受想行识,亦复如是......”徐云霞见到悟明方丈抱着皇来僧念颂《般若波罗密多心经》,不禁对师傅感叹道:
    “师傅,您太好了!您不但喂养他,还帮他练骨骼,帮他舒通经脉,将来就是皇来僧长大不练武功,也会有一身铜筋铁骨!真不知道皇来僧上辈子怎样修来得这样的福啊!”
    “善哉,善哉!云霞,好、坏,福、祸,有、无就是一切的变化,是一个整体。尽管有千差万别的相,但相就是性,性就是相;色就是空,空就是色。我们不能把相和性、色和空误认为是两样东西,分离开思考。” 悟明方丈一有机会,就给徐云霞灌输佛理。
    “师傅,您说得对。当我看到了色,去追她时,那里等待我的只有一个空;但当我以为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,她却突然又变了。” 徐云霞若有所思地说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妙哉,妙哉。看空追色,看色追空。看准机会去追,必然落空。在机会还没有出现时就去把握,就去追求,则必然成功。” 德清和尚也经常在一旁帮腔。
    悟明方丈怀中成天到晚抱着皇来僧,客尤镰也不在意,更不干涉。她每天都按时坐在僧舍的门口,看着对面僧舍前,悟明方丈指导徐云霞和德雪、德浪、德清四个人练习‘逐云九式’。她怀着复杂的心情,始终看着徐云霞,看他那微微隆起的宽阔的胸堂,看他那身她精心缝制的蓝缎立领对襟小褂和黑色丝绸兜裆裤,看他那俊毅的脸上的那双明亮的眼神,看他那在目不暇接的招式之中,闪映出的潇洒曼妙的身姿……
    客尤镰的肌肤越发变的白腻了,也许是因为奶水太多,硕大的胸部早已把那件白色连襟丝缎直褂满满地撑了起来。她那火热的、电光般的目光,越发让徐云霞不敢抬头看她。
    客尤镰看着徐云霞,经常用委婉的、磁性的声音,轻轻地反复地清唱一首爱意缠绵的情歌:“几行小字,多少情谊,说不尽此生情意。鸿雁在云,夕阳在霞,今生此情难寄。僧门独倚,泉畔福寺。山竭水枯欲相知……”
    夕阳的霞光从天边斜斜地射落下来,徐云霞的剑光象纺织机上的飞梭,将那美妙的歌声和她火热的目光不断地交织着,在这僧舍前的空地上织出了一幅幅锦绣云图,几片金黄的秋叶无风飘落,竟然仿佛凝结在这云图之上……
    “善哉,善哉。内空、外空、内外空,空空、大空、胜义空、有为空、无为空、毕竟空、无际空、散空、无变异空、本性空、自相空、共相空、一切法空、不可得空、无性空、自性空、无性自性空,佛家的二十空,你们都体用的很好。如此练下去,你们一定能练到:破时间空间的限制而不为所拘,穷色法心法的变化而不为所障的极致境界。” 悟明方丈大声地提醒着,在练功中,那最难的空字要诀。他虽然看不见,但他已经感到了那一道道的剑气还不够空灵,那一波波的气机都还充满了俗世的色相。
    今天客尤镰特别地高兴,她笑得象一朵盛开的荷花,白白长长的颈项透着些许的红晕,她精心地做几盘小菜,犒劳师徒四人。虽然寺里只有一些黄豆,菜园里只有萝卜和药芹,但她却能做出三菜一汤的美味佳肴:一盘黄豆芽炒药芹,取名为“金钩挂翠芽”,竟然浓厚香醇,微有甘甜;一盘酱萝卜,剪片如蝶,连翩不断;一大碗“锅塌豆腐” 浓香馥郁,惹人垂涎;半瓮“豆皮羹”,甜而不腻,厚而不实,味满全寺!
    “悟明师傅,霞哥哥,德雪,德浪,德清吃饭了。霞哥哥,吃饭了!” 客尤镰用非常温柔、甜美的声音喊道。
    “不依气息。不依形色。不依于空。不依地水火风。乃至不依见闻觉知。一切诸想随念皆除。亦遣除想。以一切法本来无想。念念不生念念不灭。”徐云霞听到客尤镰的喊声,不但没有觉得饿,反而,随口说出一段般若指法的练功秘诀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好香啊,好香!” 德雪和德浪停止了练功,最先围到了餐桌前……
    “咳,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练功夫,难道练好了功夫,就能说杀谁,就杀谁?不练功夫就不能杀人了吗?” 客尤镰假装生气,故意地说道。
    “尤镰妹妹,我练功夫,不是为了杀人。我练功夫是为了杀我自己,杀自己心胸的狭隘和无知。没练‘逐云九式’前,我每天都有一些痛苦,练了‘逐云九式’后,我一下明白了很多道理,心如明镜,非常快乐。” 徐云霞非常诚恳地说道。
    “天上的白云,因风而成苍狗相、狮子相、千姿百态各种相,虽然它们千差万别,但它本体还是白云啊。世上色相,虽然色、香、味,千变万化,但都是人性的显现,都是自性的变化。” 悟明方丈启发道。
    “咳,碰到你们,我算是倒霉了。” 客尤镰更加装出不高兴的样子说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你做的饭真香。” 德清吃着饭赞叹道……
    月在这深夜里,逐渐地露出她灰暗的一面来,那上面的一点、一环,隐约可见。寺院中的老树,摇曳着枯枝上零星的几片孤叶,将诡异的臂膀伸向黑暗夜空中的那轮弯月。客尤镰含着泪,仰望着月亮,一个人默默地哭了起来。一个人女人,长期地面对着寺里这几个让人感觉冷冷的,象遥远的云一般没有感情,没有表情的和尚。特别是在这夜深孤独时,她一定会情不自禁地莫名地哭起来。客尤镰就哭了。她含着泪,用一种沙哑悲痛的声音,吟唱着她这几天,在梦里编写的,吟唱的歌。她不知道眼前的情景是梦,还是真实情景,但她知道自己在轻声地吟唱着……
    “一个可怜虫,夜深泣秋蛩。泪洒秋河迷踪,点点是伤痛。三天怀中新宠,九月天涯飞蓬,惊梦恨入宫……”
    “尤镰妹妹,你别哭了。你这样好学,这样聪明,你将来一定会有作为的。” 徐云霞不知道什么时候,来到了她的僧舍门口,站在她的身边,轻轻地安慰道。
    “霞哥哥,霞哥哥!这不是梦吧?我的命好苦啊!霞哥哥,我如果没有你的照顾,我早就会自杀了。” 客尤镰一下子抓住了徐云霞的手臂。
    “尤镰,你已经学会了写诗,又学会了‘易经’算命。你可以在苦闷孤独的时候,自己用易经为自己算算命,用来安慰和解闷。” 徐云霞说着,用手拍了拍客尤镰握着他的手。
    “霞哥哥,你是个好老师!你教我的‘易经’算命,真的很容易。” 客尤镰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水,紧紧地靠在徐云霞的身旁。
    “霞哥哥,听说这‘易经’是儒家的秘籍,用它算命,准吗?”
    “易者,阴阳之道也。卦者,阴阳之物也。爻者,阴阳之动也。卦虽不同,所同者奇偶。爻虽不同,所同者九六。是以六十四卦为体,三百八十四爻互为其用。远在六合之外,近在一身之中。暂于瞬息,微于动静。莫不有卦之象焉,莫不有爻之义焉。精神之运,心术之动,皆顺性命之理,应变化之道。散之在理,则有万殊。统之在道,则无二致。所以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……”
    “霞哥哥,进屋里来,再给我算一卦吧。” 客尤镰拉着徐云霞走进自己的房里,拿了放在桌子上的八张纸牌:一张六,三张七,三张八,一张九,随意地洗了一下,交给了徐云霞。
    “尤镰妹妹,你默默地祷告一下,想好你要算前途、健康,还是爱情?然后,捣一下牌。” 徐云霞要客尤镰按照要求捣了一下牌。
    “霞哥哥,用这纸牌可能不准。我想如果用你师傅的那八张玉牌,也许算起命来,一定比较准,那时我也可以用那古玉牌帮你算一下。” 客尤镰说话的气息,隐隐地有一种芬芳的气息直吹到了徐云霞的脸上。
    “尤镰妹妹,你等一下,我去拿古玉牌。” 徐云霞转身就跑了出去。
    “尤镰妹妹,来了,来了,我师傅的宝贝古玉牌来了。” 徐云霞瞬间就拿来了他师傅的古玉牌,开始了为客尤镰算命。
    徐云霞顺序地捣四下,翻开一张纸牌为八;又顺序地捣了四下,又翻开一张纸牌为七;又顺序地捣了四下,又翻开一张纸牌为六;又顺序地捣了四下,又翻开一张纸牌为九;又顺序地捣了四下,又翻开一张纸牌为七;又顺序地捣了四下,又翻开一张纸牌为八。连续六次,共现出六张纸牌为:八、七、六、九、七和八。按‘易经’单数为阳,双数为阴,即七和九为阳;六和八为阴,最后得到了‘易经’中的一个‘困’卦。
    “啊!又是‘困’卦。” 客尤镰叫道。
    “尤镰,不要急,‘困’卦又不是什么不好的卦。让我们先看看是几爻?”
    “用天地之数五十五减去八、七、六、九、七和八之和(四十五)得十,从一爻、二爻、三爻、四爻、五爻、六爻、六爻、五爻、四爻、三爻,数上去,再数下来,即得第三爻。” 客尤镰快速地算到。
    “尤镰,你太聪明了!”
    “霞哥哥,这个卦,我都算了九遍了。” 客尤镰说道。
    “那卦辞是什么?”
    “卦辞是:‘困卦,六三。居于蒺藜,困于石,入于宫’。” 客尤镰不用打开,她抄录的“易经”,就大声地背诵道。
    “尤镰妹妹,卦辞的意思是:你在我们这里,只是一时之困,你可能很快就会离开这里,成为万人之上的……” 徐云霞皱起眉头,想了半晌。
    “霞哥哥,霞哥哥!真的吗?我算来算去,都是这个卦。真的,也许我进了皇宫,被皇帝看到,我就成了皇后了……” 客尤镰好象忘记了刚才的悲痛,喃喃地说道。
    “尤镰妹妹,我瞎猜测啊,也许是秦守真进了皇宫,当了大官了?然后,……” 徐云霞总是说,他自己认为的真话。
    “霞哥哥,你怎么这么说?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提秦守真。”客尤镰随手甩脱了外褂,露出一件徐云霞从没见过的白色真丝内衣和两只润玉般的丰满手臂。
    “尤镰妹妹,啊,好妹妹,对不起。” 徐云霞看着她,感觉自己全身有些不对劲。
    “霞哥哥,霞哥哥!你武功练得那么好,我只要你!” 客尤镰两只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徐云霞的脖子,用自己的整个身体紧紧地拥着徐云霞。
    徐云霞慌极了,他听到自己心跳的砰砰声。他全身开始发烫了,他更感觉到客尤镰全身炽热的温度。他拼命地推开了压在他胸前的那硕大的柔软,他急切地用了一招“翻云覆雨”,倒背了她的双手,将她抛上了床!
    晨曦从僧舍的窗户里悄悄地照了进来,照在客尤镰枕着的枕边上。客尤镰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胸,一整夜都没有睡。她闭着眼,眼角流着泪,半个枕头都已经潮湿了。
    “我要杀了徐云霞,我要杀死这帮臭和尚。” 客尤镰仍然紧闭着双眼,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了这么一句,狠毒的话。
    徐云霞也没有睡,今天他起来得很早。他想起昨晚的一切,想起自己在关键的时候,用了一招‘风起云涌’,而逃之夭夭了,心里总是有一种不知道什么的感觉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要逃跑?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?
    徐云霞象丢了魂似的,糊里糊涂地走进了悟明方丈的禅房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!君子才知道什么是恐惧啊!我没有看错你,你将来确是一个有用之才啊!” 正在打坐的悟明方丈说道。
    “师傅,怎么,你好象什么都知道?” 徐云霞有些惊异地问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唯心现故,随各类见不见故。” 实际上,悟明方丈并不是从徐云霞的脸色和举止动作,猜出昨晚发生的一切,而是从对徐云霞的神气感知上,即心灵上、意识上感觉到徐云霞的纯真和质朴。就好象在一场暴风雨后,那朵艳丽的道德之花仍然盛开不败……
    连续三天,徐云霞躲在悟明方丈的禅房里,每天专心地练功,并由悟明方丈、德雪、德浪和德清四人轮流,用足了功力击打丹田,每打一下,徐云霞都用单腿不停地雀跃,另一只脚不停地使劲地跺地,不断地将他们的气劲化入丹田,并通过雀跃和跺脚,压缩丹田里的气劲。一开始,徐云霞的丹田变小,有压缩感。然后,感到丹田变得火红、滚烫。继而,丹田开始膨胀,全身开始发热,身上的皮肤变得通红。最后,悟明方丈、德雪、德浪和德清击打过来的气劲,打到徐云霞身上的时候,他已经可以自然运化,仿佛清风拂面,还隐隐地感到有一股祥和芬芳的气息……
    第十三天的晚上,和平常一样,桌子上摆好了饭菜,悟明方丈抱着皇来僧,徐云霞、德雪、德浪和德清也都到齐了,但客尤镰却不见了踪影。悟明方丈显得有些焦急,他急切地叫徐云霞和德清去寻找。徐云霞和德清看到师傅很着急,便拼命地在寺里、寺外到处找寻,但始终没有发现客尤镰。
    天已经完全黑了,当徐云霞和德清回来的时候,吃了饭菜的德雪和德浪已经中毒身亡,而悟明方丈正在焦急地抢救着已经中了毒一直昏迷不醒的皇来僧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若过去生,过去生已灭;若未来生,未来生未至;若现在生,现在生无住,如佛所说?汝今即时亦生、亦老、亦灭……” 德清在一旁流着泪,双手合十,默默念颂着“维摩经”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他们中的是‘丽娘春色’之毒,是扬州‘春台明月轩’才有的巨毒啊!” 悟明方丈非常悲哀地叹道。
    “师傅,那这不是客尤镰下的毒了?” 徐云霞疑惑地问道。
    “善哉,善哉!虽然我也不希望是她,但我们寺里没有别人,只有她了。” 悟明方丈说道。
    “师傅,客尤镰是被卖到‘春台明月轩’的,是秦守真把她从‘春台明月轩’救出来的。” 徐云霞辩解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但秦守真是健梧大人派来的,而‘春台明月轩’的后台就是健梧大人,并且在‘大斋胜会’上毒害东林书院境凡先生的就是这种毒,因此他一定同扬州‘春台明月轩’有关系。” 悟明方丈说道。
    “师傅,如果是客尤镰下的毒,那么她连她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?” 徐云霞仍然很怀疑地问道。
    “师傅,客尤镰的身份一定是假的,实际上她是‘春台明月轩’的杀手,‘春台明月轩’的每个杀手都有‘丽娘春色’之毒,不但可以用于暗杀目标,还可以在任务不能完成的时候,用于自杀。” 德清双手合十,面对着悟明方丈微弯着腰说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师傅,皇来僧的毒还有可能解吗?” 徐云霞焦又急地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皇来僧,向悟明方丈问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要想解‘丽娘春色’之毒,只有三种办法:一是用一粒得道高僧的舍利子,磨成粉,然后同赤蚊毒、蜈蚣毒、蝎毒、狼蛛毒及七步蛇毒五种毒物一齐服食,连续三天,方可解毒;二是用极高的内功把‘丽娘春色’之毒,逼入‘会阴’穴,然后通过连续三日的云雨之交排出体外;三是让练成‘般若指’内功的高手,用‘般若指’内功连续七天按时运功逼毒,也可将‘丽娘春色’通过中毒者的毛孔逼出体外。” 悟明方丈说道。
    “师傅,那‘般若指’的内功,您练成了没有?” 徐云霞又焦急地问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那碎碑上缺了‘般若指’内功的秘诀部分,而且就是有秘诀,要想练成‘般若指’的内功,还必须在境界上,在运用上不断修炼、完善才可能练成。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啊。” 悟明方丈说道。
    “师傅,看样子,皇来僧是没有救了。” 德清双手合十说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要想救这个孩子,现在只有一个办法,就是用我自己的身体,待我坐化后,你们把我焚烧后,也许能化成一颗舍利子。” 悟明方丈慢慢地说道。
    “师傅,您为了要救皇来僧,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,坐化?!” 徐云霞惊问道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若以无生得受记者,无生即是正位,于正位中亦无受记,亦无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” 悟明方丈接着刚才德清的“维摩经”经文回答道。
    整整一个晚上,悟明方丈准备着自己的后事。他先为德清写了封书信,介绍他去杭州南亭寺继续修行。然后,悟明方丈将剩下的心经碑碎块交给了徐云霞,并很平静地对徐云霞说: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我死后,我希望你帮助我做三件事:一是你要用我的舍利子和那五种毒物,救皇来僧这孩子一命,并将他托付给一个好人家收养;二是你要去无锡城,找境凡先生,协助他一起夺回那八张被客尤镰拿去的古玉牌,并除掉秦守真和‘春台明月轩’,以免日后的生灵涂炭;三是要这些碎碑块上的内容背熟,并将这些碎碑块藏好,找齐所有残缺部分,练成心经碑上的全部武功。”
    悟明方丈一边说,一边用快得让人看不清的指法,点了徐云霞:公孙、内关、列缺、照海、临泣、外关、后溪和申脉,八个穴道,然后由八穴通奇经八脉,由奇经八脉将自身所有的功力全部点入徐云霞的体内。这不仅打通了徐云霞的任督二脉,舒活他的十二经络,更激活他的奇经八脉……
    夜深了,德清把德雪和德浪的尸身,安放在一边,找了两块白布将他们盖好,并主动地为师傅和徐云霞在一旁护法,他已经发现了禅房外有异常的动静,他拿了把戒刀,走到门口和窗口,不停地向外探看着。寺院中的老树枝杈诡异地摇曳着,四周的阴暗的角落里仍然会发出一点细碎的声音。德清突然飞身挡在了悟明方丈和徐云霞身前,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那声音好象是故意在引诱他。在他刚刚落在悟明方丈和徐云霞身前时,无声的暗器也同时打到了他的身前。德清一招“风起云涌”将打来的三件暗器,卷住反射回去。
    “啊!”一个女人声音的黑衣人,从房檐下的暗处跌落。人还未落地,被另一个黑衣人抢上接住,向外逸走。一排排绑了火毡的连珠箭,从黑暗处射进了禅房。德清拼命地拨打着射向悟明方丈和徐云霞的箭雨。几支火箭已经点燃了禅房,躺在角落里的皇来僧的身边竟也被多支火箭点燃。悟明方丈大喝:“快救孩子!”德清飞扑过去,将皇来僧救下,抱在怀中。当德清旋身返回时,他看见悟明方丈已经身中三支火箭,但悟明方丈仍在一边为徐云霞疏通经脉,一边用自己的宽大的后背挡住了射向徐云霞的火箭!四个黑衣人已经闪电般扑了进禅房。当一个黑衣人举刀向徐云霞砍下的时候,德清的刀却先砍飞了黑衣人的手臂。德清的刀还未收回,另外三个黑衣人的长柄刀已经就要砍到德清的身上了!刀光已经触到身体,德清已经闭上了眼睛,在一声极其高亢的呼啸声后,闭目端坐的徐云霞,旋转着拔地而起,他接住那三个黑衣人飞落的刀,只一招“火烧云天”就让这三个黑衣人的头颅飞了起来!又一招“天际生云”,在云气卷过的瞬间,刚刚扑进来的另外四个黑衣人的头,齐齐地飞向门外,他们的尸身也被徐云霞踢飞了出去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我佛慈悲。云霞啊,以后千万不要如此杀人啊。虽然你的武功已经是除了东林书院境凡先生、少林法海方丈、武当掌门空空道长、秦守真和锦衣卫及东厂的几个高手之外,就没有敌手了,但你以后万万不能再如此杀人了。师傅,我,已经不能为你再做什么了。你父亲为了给我送信而被人打死。你不练成天下武功第一,你母亲又不让你回家。我死后,你可以先去找东林书院境凡先生,叫他传授你更多的功夫。也许等你跟东林书院境凡先生学好武功后,你就可以回家看一看你的母亲了,但不要告诉你母亲我已经死了啊。”悟明方丈口吐着鲜血,说完就闭上双眼坐化了。
    天空还是那么高那么蓝,眩目的阳光下,烈焰升腾,高高的木柴上,悟明方丈的法体和德雪、德浪一起渐渐地消失而去了。徐云霞和德清端坐在左右,齐声诵颂着: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日净修广如青莲,心净已度诸禅定,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久积净业称无量,导众以寂故稽首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无我无造无受者,善恶之业亦不亡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始在佛树力降魔,得甘露灭觉道成;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已无心意无受行,而悉摧伏诸外道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三转法轮于大千,……
    长江之水,缓缓地流着,还能看到阳光下粼粼的波光。狮子峰下,珍珠泉畔,仍能看到几间破落,冒着残烟的僧舍。寺中的老树,枝上的昏鸦,继续着那悲哀、痛苦的鸣叫。
    一粒又大又圆隐隐有光的舍利子和赤蚊毒、蜈蚣毒、蝎毒、狼蛛毒及七步蛇毒五种毒物,终于救活了皇来僧。三天不短不长的时间和徐云霞、德清的努力,终于将皇来僧送给了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陕西米脂县的李姓人家。半坛不醇不香的大麦米酒和几句让人心碎的话语,终于让徐云霞和德清挥泪而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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